去他爹的多重宇宙1-6
翔松
1.
人生，你永远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
这是十九岁的林慕松蹲在街边啃羊肉串的时候悟出的道理。
如果重来一次，他一定不会报名那个该死的军事夏令营，不会卷到前三获得见习的机会，然后被那个人工智障的机器送进这个莫名其妙的平行宇宙。
很显然，他被传错了。
机器没有把他传到有经验的前辈身边，也没有把他传到该去的时空，甚至他随手携带的设备都没有跟他一起传过来。
唯一跟他一起过来的只有绑定了他的电子id的那块表，电子表显示他这是一个普通二十四时制的地球，科技水平跟他老家有点微妙的不同，既没有那帮通缉犯要找的红石矿，也没有那帮违反了时空法的通缉犯。
当他一个十九岁孔武有力的汉子……蹲在路边神情悲痛得像刚被人撕了他珍藏多年的铠甲勇士小卡的时候，倒是有个热心的大叔出来问他：年轻人，你要不要来根串？
林慕松的神情更悲痛了：“我没钱。”
大叔说：“哎呀，送你的，小伙子，人生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
林慕松啃了一口串：“但我觉得这坎真的挺大的。”
大叔说：“孩子啊，你看……”
林慕松吃了两口，说：“依我看，再来三串方可过去。”
大叔：“嗯？”
林慕松啃着强抢的三串羊肉跟大叔唠了半个小时嗑。
从没有身份证怎么上车，唠到附近有几家黑网吧，林慕松一是想知道怎么在这个世界横冲直撞……就是如何使用交通工具，二是想获得一个能了解更多信息的窗口，他携带的表上其实没有很多关于这里的介绍，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怎么加入这里的互联网。
但是在林慕松的精心规划下，扯了半个小时还没问出网吧在哪里——大叔已经忍不住停下：“小伙子，你到底要做什么？”
林慕松顿了三秒，眨了眨眼睛。
“叔啊，”林慕松说，“是这样子的，我呢……”他的脑子在飞速运转说瞎话的时候，无比感谢在他生命中留下重要痕迹从小带他坑蒙拐骗的泰相大伯，“我呢，我是离家出走到这儿的，我跟爹妈闹了点矛盾，这个矛盾呢，还挺大的……就是，”
“就是我对自己的未来展望和父母跟我的规划不同。”林慕松心下一横。
大叔说：“不就是叛逆？”
林慕松一拍大腿：“对！你们都觉得这是叛逆！”
大叔说：“我家娃儿也这样。”
林慕松说：“可你们不知道，我是有自己的梦想的。”
大叔问：“我们家娃儿也这样。”
林慕松说：“真是知己啊，你们家娃儿。”
大叔说：“这跟你要找黑网吧有什么关系？”
林慕松：“你知道那个……打电脑游戏的，也有比赛吗？我就想当那个，那个的选手。”
大叔说：“还好我不是你爸妈。”
林慕松立马声泪俱下，从两代人的代沟演讲到梦想与荣光，从你不懂他们不懂到你跟你娃说你娃肯定懂。
大叔无言以对，给他指明了一条去黑网吧的路。
见了黑网吧老板，林慕松继续声泪俱下。
辛辛苦苦编了一套说辞，自然不能只有第二遍。
但这次网吧老板做出了不一样的应对。
“小哥，”网吧老板说，“我看你这面相，就很会打游戏啊，你肯定能成功，真的，你要不现在就给我签个名吧？”
林慕松一边潇洒地签了个首字母缩写，一边问：“怎么讲？”
网吧老板说：“有人说过吗，你很像一个拿了世界冠军的职业选手，”他指了指眉毛和眼睛，“这儿跟这儿，特别像，哎呀鼻子也像，就是嘴巴不太像。”
“我给你找张照片，”老板说，“你等着。”
十秒钟之后老板就搜索完毕，把手机屏幕怼到林慕松面前。
瞎猫遇到死耗子，踏破铁鞋无觅处。
“欸咯，达不溜，叉，”老板倾情介绍，“反正大家都叫他大眉。”
确实，人生，你永远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个先来。
“打英雄联盟的，”老板说，“小伙子你打哪个游戏的？”
“英雄联盟。”林慕松依葫芦画瓢。
“这么巧！”老板说，“那小子你是真的有冠军相啊。”
那可不，林慕松很想照下镜子看看自己此刻脸上的表情到底有多精彩。
穿越到平行世界第一天，林慕松从黑网吧老板的手机屏幕里，看见了二十来岁的林炜翔的脸。
他差点忘了，既然是平行宇宙，那就一定有平行的……
他爹。
林慕松和手机里的林炜翔对视，眉毛比眼睛大，高鼻子，厚嘴唇，熟悉又陌生，熟悉在林慕松其实长得也大差不差，陌生在林慕松那个世界里的他爹比这个要老二十多岁，正在面临眼角长皱纹的进一步横向发展的中年。
这种诡异的亲切感让林慕松陷入了遐思：原来无论是哪个宇宙多少岁的他爹，都不爱洗头啊。
2.
传错了就得回去，回去的第一步是找到这个世界里属于他们的基站——他带的表基站信号零格，他带上这个表来只在一个时候见过零格的信号，他跑步把表摔了十五米的时候。
既然他没摔这表，就说明这世界属于他们的基站可能非常少……这也很好解释为什么直到现在也没有人找到他把他带回去。
自救就得多走几步，沿途化缘不如长期饭票，所以林慕松重新计划了回去的第一步。
现在的第一步是两个铿锵有力的大字：
认爹。
说干就干，林慕松借来打着游戏沉浸得不行的老哥的手机，点开刚才老板给他看的那个什么博主，一顿好找。
微博找到了，是@翔翔QAQ。
林慕松打开私聊对话框，找了个有光的地方，拍了一张自拍。
“看看，爹。”
好像不太对，到底谁是爹？
“看看，儿子。”
好像还是不太对，所以到底谁是爹？
“爹，我是你儿子。”
简洁有力的表述，才能不引起错误的解读……是不是太简洁了？
灯光昏暗，林慕松正在给他爹写信……老实说他人生的十九年里，这是头一回这么认认真真给他爹写。
“你好，林炜翔，”删掉，太疏离了。
“你好，老爸，”有点太亲切了，毕竟他们现在其实也还不认识。
“您好，亲爱的炜翔……”
“这么说你可能会有点惊讶，但我真的是来自另一个时空的你的未来的儿子，我出生在一个春天，距今已经有十九年。我成长得不错，也在今年获得了一次夏令营的机会，所以才得以来你们的时空，但是我现在遭遇了一些麻烦……”
翔翔QAQ：“感谢您的私信。”
“我现在找不到回家的方法，但是在这个异世界看到老爹你的脸我说实话真的是特别亲切……”
翔翔QAQ：“感谢您的私信。”
“总而言之，我希望你能借我点钱。”
“爱你的，小眉，于今日。”删掉。
“爱你的，孝子小眉，于今日。”应该这样。
翔翔QAQ：“感谢您的私信。”
发送完毕，林慕松配上自己在不咋地的灯光下凹了半天勉强能看出是在拍脸的一张自拍。
“我想凭我的能力应该很快能搞到你们货币流通的卡，”林慕松想了想补充到，“到时候你直接转我就行了。”
3.
林炜翔收到过很多私信。
骂他打得是狗屁的，“会不会玩？”“用脚打的？”“我拿嘴巴都比你打得好。”“收钱了？”“不想打就赶紧滚。”
婉转地表达他是打得是狗屁的。“翔翔，无论怎么样我们都会支持你的。”“339，要加油啊！”
不关心他打的是不是狗屁的。“你什么时候直播？”“听说……是真的吗？”“你和……是不是闹掰了？”“他和……是不是闹掰了？”
但是他真的是第一次收到这样的。
这位仁兄是个骗钱的，很好辨认，因为他写了很长很长的几段文字，而这么用心的目的也很明显，倒序查看私聊内容简直图穷匕见：“我希望你能借我点钱。”
但这个骗子仁兄很猎奇。
骗子仁兄上来就声情并茂地喊他爹，中间用心地编了一段“我是你异世界的儿子因为意外来到地球”，结尾又用上了有力的“爱你的孝子”。
林炜翔排进下一局的时候，甚至没看完这位骗子仁兄用心编的这段科幻故事。
太卷了，他感叹，现在当骗子都要当到这份上了，v我50听我讲杀回异世界的故事已经不够了，还要这么动情地认爹。
哦，他甚至还P了张图，黑漆漆一片，诡异中透着一丝技术精湛，技术精湛中透着一丝随便，随便中隐隐约约透着一张酷似翔翔QAQ的脸——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精神？
翔翔QAQ：感谢您的私信。
翔翔QAQ：要多少钱？怎么给啊？
翔翔QAQ：老哥，要不加个Q？
老哥回他了：爸，啥叫Q？
翔翔QAQ：你们骗子现在不用QQ？查得紧吗？
老哥：？我不是骗子！
翔翔QAQ：那你是谁？
老哥：我是你儿子。
太入戏了，林炜翔想，太沉浸了。
翔翔QAQ：怎么证明？
老哥：我是你儿子还要证明？这张照片还不够吗！
翔翔QAQ：P得挺好的。
老哥：真不是P的！我就长这样！
老哥：你等着，我给你拍个视频。
老哥：[视频]
翔翔QAQ：这是不是ai换脸啊？
老哥：什么ai换脸啊，原来你们也有ai啊？
林炜翔拿着手机，刚秒了这局，他专心跟骗子聊天。
翔翔QAQ：你们这个技术说行吧也行，但是那个下半张脸真不太像。
老哥：那肯定啊，我妈又不是白生了。
翔翔QAQ：谁是你妈？
老哥：我也不知道你现在认不认识我妈。
翔翔QAQ：你编，我听。
老哥：刘青松，你认识不？
林慕松抱着手机，这回迟迟没有得到新的回复。
他向林炜翔发送新的一条：咋了？认识？
他的消息前出现了一个红色的弯曲的箭头。
“由于对方的设置，你不能发送消息。”
4.
林炜翔算是明白了，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狡诈的东西，阴险的穿兵q，藏勾的泰坦，还有诡计多端的cp粉。
你以为他要来认爹，其实不是。你以为他打算骗钱，其实也不是。醉翁之意不在认亲，司马昭之心不在借钱，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会在编故事这种事上这么卷的除了骗子，还有那帮搞同人的。
就说这骗子怎么把借钱直接大喇喇地写在那里，原来是在这儿等着他呢！
算盘敲得邦邦响，他人在互联网这头都听得一清二楚。
打算盘的cp粉有一颗坚定的心。
林炜翔刚拉黑他的号，对方就不知道从哪里再找了个马甲来。
“我是刚刚那个，那个你的儿子，”cp粉说，“爸，你拉黑我干嘛呢？”
林炜翔心想：难怪上来就叫我爸，原来是cp粉，到底是哪里来的风气天天喊人爸爸妈妈，为什么不学学他，他就不会喊doinb和小天爸爸妈妈。
明知故问，林炜翔反手拉黑。
打算盘的cp粉有一颗百折不挠的心。
刚排完一把，林炜翔又接到了对方的消息，又是没见过的号。
“你别拉黑了，”cp粉说，“你是不是不信我？但是我真的是你儿子。”
林炜翔心想：你真的是我儿子，我还真的是你爸爸呢……不对，谁是你爸爸啊？
莫名其妙，林炜翔反手拉黑。
打算盘的cp粉有一颗无坚不摧的心。
又换了一个号：可我千真万确如假包换是你的亲儿子！！！我可以证明！！！
翔翔QAQ：你打算怎么证明？
这个新号的头像是个机器猫：科学一点的亲子鉴定。
翔翔QAQ：……滴血认亲？
机器猫：你们这个世界没有那种dna鉴定吗？！
翔翔QAQ：有。
翔翔QAQ：你认真的啊？
翔翔QAQ：哪里能做啊？
机器猫：你确定你要问我？
翔翔QAQ：okok
机器猫：你的地址发来。
翔翔QAQ：武进路85号上海第一人民医院
机器猫：我问你住哪！
翔翔QAQ：你凶什么凶。
机器猫：……
5.
这本来是一个美好的下午。
放着假，没比赛打，直播时长能拖就拖，规定的rank打完了，林炜翔出门逛了个超市，可乐，薯片，小崽子提的零食，站在门口等车的间隙点个海底捞外卖……经理干嘛打他电话？
“翔哥，你亲戚来基地了，”经理说，“我们给他找了张行军床，就放你那屋了，跟你说一下。”
电话挂了。
林炜翔打开手机继续点外卖……清汤锅，辣锅，给自己点个番茄锅。虾滑，毛肚……所以哪来的亲戚？
林炜翔回到基地的时候，头顶三个为什么。
为什么会有亲戚，为什么会来基地，为什么他们不赶出去。
林炜翔走进小别墅把东西放下，看到对面的人抬起头的时候，三个为什么消失了一半，取而代之的是十万个为什么。
那是一张面部特征怎么看怎么像他，但又不完全像他，可是怎么都能得出他们之间一定有某种血缘关系的结论的……这么一张脸。
比他应该要年轻个几岁，但是块头已经很大了，反正肯定是成年了。
林炜翔随手把一瓶可乐放在他面前：“……你是？”
对方小声说：“爸，我来投奔你了。”
林炜翔替人拉开易拉罐的手登时僵住。
对方一脸喜不自胜：“唉，真是见着亲人了，出门在外，看见老爹你这张脸，我现在都有点想哭。”
对方甚至反客为主：“别拘着啊爸，咱两谁跟谁啊，你叫我崽就好。”
林炜翔此刻终于体验了一把什么叫言语像利剑。
林炜翔说：“你……你先别急着叫我爸。”
林慕松说：“我知道我知道，不是说好了吗，我们去做个亲子鉴定嘛！”
林炜翔说：“不是……这有必要做亲子鉴定吗，你看看你，再看看我。”
林慕松说：“任谁看了都是亲生的父子俩。”
林炜翔无语至极：“谁二十五岁能有这么大一亲儿子啊？”
林慕松说：“你啊！”
林炜翔想，真是坚定的两个字。
林炜翔终于发现，言语不仅可以像利剑，言语还能像我流秘奥义表里杀缭乱，像秘奥义万雷天牢引，像天霸横空烈轰。
林炜翔按开了手机。
“咋了老爸？”林慕松问。
“去医院。”林炜翔说。
“对对对那个什么第一人民医院，”林慕松说，“我都查了，一个礼拜就能出鉴定结果。”
林炜翔说：“我也查了，不用那么久，脑部CT十分钟就能出结果。”
两个人最后还是决定去医院。
林炜翔叫了辆快车，站在街边等，手机显示司机还有三分钟到，对方好像不想沉默地等待，有事没事也要挑点话头。
“第一，别喂来喂去的，”林慕松说，“我有名字的，我不知道是你们谁取的，反正是你两起的，林慕松，小名叫小眉，尊重一下你们自己起的名字。”
林炜翔说：“嗯嗯嗯。”
“第二，”林慕松说，“我真不是你什么远方表弟，我就是你亲儿子。”
林炜翔说：“嗯嗯嗯。”
“第三，”林慕松说，“七天就能出结果，如果不是，我就不烦你了，怎么样？”
林炜翔说：“你还准备跟着我七天啊？”
林慕松理直气壮地点点头。
“我都不知道他们怎么让你进来的。”林炜翔说。
“我跟你说，”林慕松说，“我就说我是你亲戚，还没成年，离家出走了要投奔你打游戏，他们就放我进来了，还给我搭了个床。”
林炜翔心说，你怎么不跟他们说你是我什么亲戚？
“我聪明吧？”林慕松一副要利用好每分每秒给林炜翔分享一切的架势，“你不知道，我扒火车爬大巴，今天终于能住上房间了。”
林炜翔摁摁手机，心说马上把你赶走回去继续扒火车爬大巴。
林慕松说：“欸，我刚看你在点外卖，我随我妈，不吃番茄锅的，你辣锅点了没有？”
林炜翔说：“没你的份。”
林慕松问：“那你要请我吃什么？说吧！这可是你请你儿子吃的第一顿饭，很有意义。”
林炜翔平生头一回遇到如此自来熟的人：“你觉得喝西北风怎么样？”
车来了，林慕松拉开车门，很自然地跟林炜翔一起坐到了车后座：“爸，你别太抠了。”
车内突然一片死寂，司机问手机尾号的话一顿。
林炜翔说：“你说啥呢！”
林慕松提高音量：“爸！你别太抠了！”
司机输入手机尾号的手一抖。
林炜翔说：“师傅，这孩子不懂事。”
司机打哈哈：“你还挺显年轻的，看不出来孩子这么大了。”
林炜翔说：“我都说了他不懂事了！他见谁都叫爸！”
林慕松一脸困惑：“谁说的？”
林慕松真是觉得超级委屈：“我没有见人就叫爸啊。
林慕松停顿，林慕松强调，林慕松加重语气：“你就是我唯一的爸。”
6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种喜当爹的姿势，林炜翔拿到dna亲子鉴定结果的时候想，但他却偏偏选择了最诡异的一种。
检查单除了他看不懂的数据还有他看得懂的中文字：“非父排除率为0.9999，支持一号检材所属人为二号检材所属人生物学父亲”——算了，林炜翔想，这个怎么也看不懂。
“这什么医院啊？”林炜翔想举报，“这种报告也敢出？”
林慕松问：“这有什么问题吗？”
林炜翔想，不仅有问题，真是天大的问题：“我是超级赛亚人吗？我六岁就生孩子？”
林慕松纠正他：“即使是超级赛亚人也不能六岁就生孩子。”
林炜翔问：“那你哪来的？”
林慕松说：“我第一天就跟你说了啊，我是异世界的你生的。”
林炜翔评价：“你演得好认真。”
林慕松反击他：“那你六岁生儿子。”
两个人就在医院的草坪旁边晃，过路的人很多，但没有人有想象力猜到他们两在因为什么事争执。
林炜翔说：“……反正我不会承认这个结果。”
林慕松说：“事实摆在你面前，你是要弃养我吗！”
林炜翔说：“你都成年了，难道还要付赡养费？”
林慕松说：“手头有点紧，跟老爸借两个钱怎么了？”
林炜翔说：“找你妈要去。”
林慕松说：“那把你手机拿来。”
林炜翔把手机递出去：“干嘛？”
林慕松说：“给我妈打电话啊！”
林炜翔说：“打吧打吧。”
下一秒林炜翔瞪大了眼睛。
他看到林慕松接过手机解锁打开微信行云流水，搜索联系人拨通电话——
“……不是，你给他打电话干嘛？”林炜翔下意识就过去抢手机。
“不是你叫我找我妈要钱吗？”林慕松说，“我这不是在找我妈要钱吗？”
“你开什么玩笑，他是你妈，”林炜翔急了，“那我还是你爸呢！”
“你本来就是啊，”林慕松莫名其妙，“医院都说了你是。”
“不是！”他两体格相近，林炜翔并不占优，手机先在林慕松手里，他够了半天也拿不到，“简直胡说八道，他能生你当你妈？”
“那你六岁生儿子。”林慕松简直仿佛掌握了七字心经，林炜翔跟他说什么，他都二二三四再来一次。
林炜翔沉默了。这种事就仿佛我的同事竟是铠甲勇士，而我的老板是花园宝宝一样离奇，但如果同事真的是铠甲勇士 ，那老板为什么不能是花园宝宝呢？反正世界线好像都已经错乱了，现在就是李淳其实是美少女战士aka霸天虎·叶洛莉兰·凝羽冰·泪伊如冰落·L·Q·殇心樱语冰凌伊娜，那也没什么不合理的。
“我说你……”林炜翔说了一半，电话被人接通了。
林炜翔要说的话就这样停在了开头。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林慕松熟悉的声音，半个月前他在夏令营跟对方视频通话，对方就是用这个半死不活的语气叫他自己管好自己：“最近很忙，本来不想给你打电话，你爸也不想，但是你们学校非要家长打。自己好好想想，为什么十九岁了还要叫爹妈操这个心，我在十九岁的时候，根本不需要任何人来管我的死活。”
现在这个声音说：“喂？什么事？”
林慕松敏锐地感受到身边的空气停滞了。
他清了清嗓子，刚想开口，被林炜翔捂住了嘴巴。
“……有病吧？”等了一会儿这头也没有任何声音，第二句从那边传来。
“亲戚，小孩不懂事，按错了。”林炜翔边说边把手机抢了回来，话音刚落没等对方说话就挂了。
“你别瞎打电话。”林炜翔低头点手机。
林慕松觉得哪里不对。
太奇怪了，他终于想起这个被拉黑那天就应该引起自己注意的细节。
他试探着问林炜翔：“老爸……你现在跟我妈……还不熟吗？”
然后他听见林炜翔闷闷的声音回答他：“关你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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