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他爹的多重宇宙11-16
前文:
11
洪浩轩抱着一束花进来的时候，刘青松在玩手机。他昨天睡得早，今天起得晚，而昨晚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说不大是刘青松本人肯定不会承认这是一件大事，说不小是因为他醒的时候聊天框里全是新消息。
几个人的小群里消息最多，从“我草，什么孩子？”到“doinb也认识？”到一片哈哈哈哈哈哈哈，刘青松也不知道他们在惊讶什么好奇什么又在笑什么，点开链接直接播放了doinb的直播视频。
洪浩轩就是在这个时候抱着那束花进来的。那个形状怎么看都应该是一束花，包得有点严实，好像是外卖急送送来的鲜花。
王光宇问洪浩轩:“你定的？”
洪浩轩说:“这是别人送货上门的，外卖的小哥说就是这儿。”
王光宇说:“我就说呢……送给谁的啊？”他没在外包装上找到收件的人，只能扒拉了一下外包装的雪梨纸，露出里面的花束和精心设计的包装，然后立刻发出了惊叹:“这什么啊！”
刘青松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然后继续低头，点开了doinb的直播切片。
洪浩轩边笑边说:“这真不是，这真不是送给我的。”
王光宇边笑边说:“我看也不是送给你的。”
王光宇发现花束外面插了张小卡片说:“这里有，这里有卡片，你看看to什么，在你那边。”
洪浩轩说:“to …… ”他凑过去看，“刘先生。”
如果要刘青松拍板决定人生的十大尴尬时刻，接下来发生的这一刻很有可能入选。
比直播卖内裤更让人害羞，比doinb当面大叫翔哥松松更让人血压飙升。
刘青松的手机里正放到doinb急着解释:“妈呀，你们不要乱说——”他听到了洪浩轩叫他。
“松松，”洪浩轩说，“有人送你花！”
刘青松摘下耳机站起来:“什么？”
洪浩轩说:“有人送你……”
起身的用力有点过猛，耳机掉了下来，刘青松只好弯腰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捡耳机。在这个动作里他不知道自己按错了哪里，视频的声音突然开始外放。
“翔哥怎么可能和那个人有孩子………”
Doinb的声音在这个往日喧闹但此刻没几个人的大房间里回荡，刘青松手忙脚乱把手机锁屏了，结果后台还在播放。
“你们不要在我这里刷这个……”doinb的声音听起来又急又冷静。
刘青松连忙按音量键:“怎么了，什么？”
“……花。”洪浩轩把花束递给刘青松，巨大一捧，轻松把刘青松整个脑袋遮掉。
然后刘青松发现自己手机拿倒了。
实在是太好发现了，因为他按反了音量键，他把声音调大了。
花束里的白色的菊花和旁边环绕的不知道多少朵月季挤进他的视线正中央的时候，doinb对他的麦大声地说:“妈呀！”
刘青松想:妈呀。
“这是送您的一束花，请您笑纳。”洪浩轩深情捧读，刘青松面无表情。
“不知道送您什么好，对这里的文化也不够了解，上网查了查，听说梅兰竹菊四君子，所以特意叮嘱了店主选这朵菊花……”洪浩轩在念那张打印的字写得密密麻麻的小卡片，应该是购买人的留言，念到一半被刘青松打断了。
“我认识字，”刘青松说，“这有什么好念的。”
“多有意义啊，人家多用心啊，”洪浩轩说，“紫色月季花语寓意珍惜、高贵、寓意友谊长存，祝您和林先生……”
刘青松说:“这外面包的是雪梨纸吗？也太过度包装了吧，包这么多层。”
刘青松说:“我觉得无线耳机也不好，太容易掉了，上个月也弄丢了一对。”
王光宇发现了什么:“这上面有落款。”
刘青松说:“也不知道这么多app非要设置个后台播放干什么，关都关不掉，这不纯纯sb设计。”
洪浩轩也看到了:“啊，这落款还有电话，他说……”
刘青松说:“饿了，晚上我们吃什么？”
王光宇拿起卡片说:“他说你对花束的搭配如果有什么意见和建议可以给他打电话，他会改进的。”
刘青松问:“电话号码是多少？”
如果说刘青松在播电话号码的时候有一点后悔，
在想自己为什么要给回应一个无聊的恶作剧，那么电话拨通之后，就是一百点的后悔。
那头很快就接通了。
是一个有点带着南方沿海黏糊口音的声音:“我都说了不要打了，干嘛啊，人小孩哪有钱买房啊，刚挂又打回来，烦不烦啊？”
刘青松:“……”
对方说:“不说话了？卖号的连小孩子的号都要卖。”
刘青松在挂与不挂中间迟疑了一刻，然后在左右两边两人投来的炽热视线下，梗着脖子说:“别送白色的菊花了。”
下一秒他挂断了电话。
12
五分钟之前，林炜翔正在被林慕松气死。
爱对了人天天都是情人节，生对了孩子……“你查一下，有没有世界崩溃日？世界安歇日也可以啊！”林炜翔问。林慕松抱着手机百度回来:“爸爸，没有。”
林炜翔说:“我没叫你真查啊！”
林慕松说:“我以为你叫我查。”
林炜翔说:“我叫你查你就查啊！那我刚才叫你挂电话你不挂？那就是个卖房的，骚扰你的，你还聊十分钟，他叫你扫码你还扫，小崽子，这诈骗的，你懂不懂！”
林慕松说:“可是他很可怜啊，他说他一天打两百个电话都没人接，你看这个，这个房子……”
林炜翔说:“买不起买不起，下次这种人在打电话来你就说买不起。”
然后电话又响了。
林慕松说:“那他们打那么多好不容易有一个人接了电话……”
林炜翔拿过他手机，打开扬声器大声说:“我都说了不要打了，干嘛啊，人小孩哪有钱买房啊，刚挂又打回来，烦不烦啊？”
那边迟迟没人回话。
林慕松用视线攻击林炜翔。
林炜翔刚想用事实教育林慕松，就该这样堵住对方的嘴然后利落地挂断电话，突然有声音传来:“别送白色的菊花了。”
电话挂了。
林慕松和林炜翔面面相觑。
林炜翔哑然，无言，迅速掏出自己的手机，开始翻通讯录。他马上就找到了自己要找的。
通讯录里，有一个人的电话号码和眼前刚才的来电号码一模一样:刘青松。
就这样，此时此刻，林炜翔也在被林慕松气死。
林炜翔无语地看着刚才挂断的电话，林慕松上来拍拍他的肩膀。
林慕松问:“老妈为什么不喜欢白色菊花？”
林炜翔问:“死人才特么……什么白色菊花？！”
林慕松一五一十地说……一五一十地交代:“我问了阳杰，他说可以送花。”
林炜翔问:“你怎么问的阳杰？”
林慕松交代到:“我问他怎么修复一段感情。”
林炜翔说:“………怎么？什么修复感情？”
林慕松说:“我都看了。”
林炜翔说:“你都看什么了？”
林慕松说:“我今天早上才睡的。”
林慕松还说:“我认真地了解了你们的过去。”
林炜翔想，如果今天之前没有世界崩溃日的话，今天应该是第一个。
林慕松给他看了自己昨晚的视频观看记录。很正常的lwx个人介绍视频，很正常的crisp个人介绍视频，该看的都看了。
“但是还有《翔松|烟霞》，《翔松|阿拉斯加海湾》《翔松|在我们夺冠的那三十秒……》”
……不该看的也都看了。
林炜翔痛苦地想:你什么都看只会害了我。
“我不是要你们复婚，”林慕松说，“我已经知道了，你们不是那种关系。”
林炜翔心说你最好是知道。
林慕松说:“我只是觉得这样很可惜。”
林炜翔沉默不语。
林慕松说:“我只是希望你们能……友谊长存？是这么说的吧。”
林慕松说:“所以你放心，我不会乱来的！”
林炜翔想，可是你已经乱来了。
林慕松调出自己的手机购买记录:“你看，所以我经过阳杰的建议，就去订了一束花。”
林炜翔觉得如果阳杰在这里大概会挖个坑把自己埋进去。
“紫色的月季，是很有意义的，因为花语就是友谊长存。”林慕松说。
“我查了下百度，你们喜欢什么花，我就买了什么花，你看这个是它排的那个，牡丹梅花兰花……”林慕松说。
“……这些都不是花店能买的到的吧？”林炜翔提问。
“是的，”林慕松看上去很可惜，“不过好在它有菊花。”
林炜翔的眉头皱了起来。
“这个是它最后的包装，”林慕松说，“店家出图，拍得还挺好看的。”
紫色的月季重重环绕着一朵白菊。
照片上面是店家的聊天记录。
店家:我觉得白色的菊花其实有点(笑哭)
店家:会不会有点突兀(笑哭)
店家:这样包可以吗(可爱)
店家:[图片]
店家:这样合适吗？
林炜翔想，合适，太合适了。
合适到如果夏天还卖这个，刘青松粉丝闲得没事干可以订一束来看fpx打比赛。
林慕松问:“老爹，你觉得怎么样？”
林炜翔说:“……心意到了。”
林慕松问:“什么心意？”
林炜翔揉了揉眼睛，捂住脸:“你别问我。”
林慕松又疑惑地说:“可是他好像不喜欢白菊花呢。”
林炜翔:“……”
林炜翔打开手机，搜索白色菊花，把结果放在林慕松面前。
林慕松一字一句读:“白色的菊花也比较单纯，洁白，是一种高尚品质的象征……我知道啊！”
林炜翔说:“你每次看字都看一半啊，你是不是真的脑残啊！”
林慕松读:“……清明佳节，用来送给身边的死者……”
林炜翔说:“行，就到这儿。”
13
林慕松在托腮沉思:“我把事情搞砸了。”
林炜翔想，真高兴你能意识到这一点。
林慕松说:“但是没关系，我可以做个补偿。”
林炜翔:“……？”
林慕松说:“我本来也打算多送几次啊！阳杰都说了这种事要持之以恒……”
林炜翔说:“妈的，阳杰肯定是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林慕松挠挠头。
林炜翔问:“你非要送是吧？”
林慕松说:“……嗯！”
林炜翔说:“等着，我来教你。”
林慕松问:“啊？”
林炜翔说:“不就送给花吗，看把你难的，我找个兄弟给你示范一下。”
林慕松凑过去，看到林炜翔不知道打开了谁的聊天框。
林炜翔:你经常送的那个花店推一下
对面:怎么了？
对面:[链接]
对面:有情况不能不跟哥们说啊！
林炜翔:没情况
林慕松使劲向林炜翔示意，林炜翔收到:就是修复一下感情
林慕松使劲林炜翔示意，林炜翔看不懂。
林炜翔打开商家的页面，看了一会儿款式，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于是又翻回去找喻文波:要不你给我挑吧，我也没送过，我转账给你
林慕松急了，说:“不是，这事儿你怎么让别人代劳呢？”
林炜翔说:“人家有经验，知不知道。”
林慕松问:“这怎么能保证人家挑的就是好的呢！”
林炜翔说:“相信兄弟，主打一个相信。”
林慕松:“……”
十分钟后，喻文波甩过来一个链接:[链接]
喻文波:挑好了，你填下地址和留言。
林炜翔把手机给林慕松说:“你填吧，看你话多。”
林慕松说:“你确定真的没问题吗？”
林炜翔给林慕松看喻文波最新一条消息:“眉，放心，这事儿包在哥们儿身上。”
林炜翔掰掰手指，发出响声。
林慕松:“……”
林慕松隐隐约约有点不安。
他不知道几个小时后的刘青松，隐隐约约有点更加的不安。
他刚和队友吃完夜宵回来，半路上接到了外卖的电话。
街上有点嘈杂，刘青松听对面听得断断续续:“我没点外卖啊。”
刘青松说:“不是外卖，那是什么啊？”
刘青松说:“哦……行，我马上到，没几步路走了。”
刘青松一路晃回去，走到门口，看见外卖员果然在等着——不是一辆电动车，是车尾对着他停着的……一辆车。
刘青松试探着报了自己的尾号。
外卖员说:“这个是顾客要求送货上门的，有一段展示，您等一下啊！”
刘青松:“……？”
姜承録不明所以，问其他人:“什么东西啊？”
洪浩轩跟他说:“不知道。”
刘青松问:“什么东西啊？”
外卖员跑到一边，找角度，举起手机:“还要拍段视频，我们这个展示都是要给反馈的。”
刘青松:“……随便。”
外卖员摁了几下车钥匙，车后盖缓缓打开。
刘青松在上海这个晴朗得看得清星星的夜晚脸比天还黑。
刘青松说:“……今天风有点大。”
满后备箱的玫瑰盛开，重叠交织的花瓣都是火焰的颜色，最外圈包了一层薄薄的艺术纸。花间大概缠了不少小灯球，打开的那瞬间，所有的灯都亮了。
刘青松大声说:“我出来穿少了，回去加件衣服。”
外卖员说:“欸，顾客，这张卡片您也需要签收一下！”
刘青松转身离开的身形顿住，他顶着视线，把那张卡片拿了回来，然后一目十行拉到最后的落款。这熟悉的非匿名电话号码落款，不久前他才刚播了一次。
洪浩轩凑上来问:“松松，写了什么啊。”
刘青松试图把卡片揉成一团，但是硬质的卡片根本不能被那么折叠。
洪浩轩刚看到:“祝您和林先生……”然后卡片被刘青松移走，他对上了刘青松的目光。
洪浩轩咳嗽了两声。
刘青松晃晃手说:“回去吧。”
外卖员说:“顾客您这花你拿回去？”
刘青松硬着头皮说:“送你女朋友了。”
外卖员说:“我还单着呢！”
刘青松问:“那你去找一个？”
刘青松自顾自走回去，夜风里传来身后姜承録的声音:“喔，这个，很浪漫啊！”
14
夜深人静，刘青松坐在电脑前捋头绪。
两次订花的肯定是同一个人，时间这么接近不说，落款还都留了林炜翔的电话号码，这是明晃晃的恶作剧……等下。
刘青松拿出手机，打开通讯录，找到下午播出去的那通电话。
他又不是没存林炜翔的手机号码，在某段时间他甚至能报出对方的手机尾号……这分明不是林炜翔的电话啊？
可为什么接电话的人是林炜翔？
刘青松捏了捏手心。他肯定不会再把这个电话打回去当面求证，于是他打开微信，找到doinb:林炜翔换手机号了？
在发出去的前一秒，他脑海里不知道怎么就播放起了doinb的:“翔哥怎么可能和那个人有孩子。”
刘青松痛苦地把这句话的前三个字删掉了:换手机号了？
Doinb:没啊
Doinb:我换了肯定第一个通知你！松松！
刘青松:我不是要问这个。
Doinb:那你是要问什么？
刘青松:……
Doinb:[问号表情]
刘青松:[小猫表情]
Doinb:到底什么事啊刘青松！
Doinb:你不会要问那个人的吧！
刘青松被戳中心思，打出六个省略号。
刘青松:嗯
Doinb:没换啊！
刘青松:好。
Doinb:你怎么突然问这个啊？
Doinb:出什么事了吗？
刘青松:没事
Doinb:你放心我不说出去
Doinb:跟那个人有关的？
Doinb:跟339有关系？
Doinb:到底什么事啊？
刘青松:干你屁事。
刘青松捏着手机，盯着手机号，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在犹豫要不要打回去，可要是打回去要是又是林炜翔接的呢？有没有可能是对方一个大家都不知道的……小号？
Doinb:哎哟，我可以帮你的。
刘青松发给他一串数字。
Doinb:这什么？
刘青松:你对这个手机号有印象吗？
Doinb:没啊
Doinb:什么意思？
Doinb:哦你怀疑这个是翔哥的手机号是吧？
Doinb:我跟你说啊不可能，翔哥的号我都知道的。
刘青松关掉了和doinb的聊天框。
他想，在哪里能找到线索呢？
他试着在微信的查找里输入了这个手机号。
……还真的有这么个人！
刘青松点进去，看到对方的头像和id。好眼熟的头像，刘青松想。对方的头像是一只猫，品种跟番茄一样……刘青松看了一眼，再看了一眼，妈的，这不是番茄吗？
刘青松安慰自己:可能是这个品种的猫都长这样。
这个乱码的id也很眼熟，刘青松想，在哪里见过呢？
刘青松的脑海里闪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他找回几个人的小群微信，扒到ssm转出来的那条doinb直播链接，点进去。
一模一样的id，一模一样的头像:我妈应该也是你朋友吧？
那只很像番茄的猫头像，发出致命一问:“你总不能不认识刘青松吧？”
手机的光照在他脸上，四周一片漆黑。
姜承録来拿杯子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幅景象，幽幽的光照在刘青松本来就白的脸上，曝光过度。
他跟洪浩轩发送消息说:“好像 有鬼？”
洪浩轩问:“什么？”
姜承録回他:“哦，松松”
洪浩轩:“……”
刘青松打了个招呼:“shy哥。”
姜承録也回了个招呼，然后说:“……你脸色，有点不好。”
姜承録尽力地表达了关心:“你早点睡。”
15
姜承録不知道刘青松一夜几乎无眠。
刘青松也没想到自己迟迟睡不着。
他本来一开始是睡着了一下的，但是刚睡下不久他就做了噩梦。
梦里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爬到他身上，跟他说:“妈妈！今天轮到你给我念故事了！”
他想说讲你个头啊讲讲讲，你要不要听鬼故事？但是梦里的刘青松完全不受控制地说:“好啊，你要听那个。”
小男孩把故事书翻到某一面:“我还要听这个，勇者斗恶龙的。”
然后梦里的刘青松就开始讲起了故事。
刘青松无法控制自己，就像被抽离一样，木木地看着他们……母慈子孝？刘青松被自己的想法逗乐了。
故事快讲完的时候，刘青松发现自己像是夺回了自己身体的控制权。
于是他立刻恶毒地讲:“然后勇者就被恶龙拍死了，站不起来了，故事结束了。”
小男孩发出了大声的哭泣:“不是这样的！你上次讲的不是这版。”
——然后刘青松被哭醒了。
他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闭上眼睛，又睁开，翻来覆去，直到天亮了。
刘青松摁开手机，六点不到。
真是个好时间，刘青松想，最适合打电话了。
他决定给这个互联网认妈三次元送花的疯子一点小小的教训。
凌晨五点五十八，刘青松拨通了林慕松的电话。
林炜翔是被电话声吵醒的。
他昨天睡得很早。喻文波跟他说选了加急，今晚花就能送到，林炜翔说行，我先去睡一会儿。
这一睡就睡着了，睡得太死，定的闹钟也没有叫醒他。
林炜翔中间醒了一次，口渴，倒水的时候他点开手机看了下时间，发现两点多了，林慕松也睡了。
林炜翔想，那就接着睡吧——
然后他就被电话声吵醒了。
林慕松大概也是刚刚才被电话声叫醒。
林炜翔问:“……你的手机？”
林慕松说:“对。”
林炜翔说:“接啊，骂他。”
林慕松问:“啊？”
林炜翔说:“什么人在五点钟打电话啊？”
林慕松说:“快六点了。”
林炜翔说:“有区别吗？神经病吧！接啊，骂回去。”
林慕松说:“不是，那个……”
林炜翔说:“你不接我接。”
林炜翔一把拿过林慕松的手机，接通电话。就在这一刻，他看到了手机上的备注。
脏话说了三个字及时刹车。
“你踏马……”林炜翔清醒了，林炜翔完全清醒了。
联系人备注:老妈。
林炜翔看看手机，看看林慕松。
林慕松看看手机，看看林炜翔。
那头的脏话没有刹车。
“我说你他妈的是不是贱得慌，一天两回送个花送几把呢，是不是闲得没事干啊？”
“被吵醒了是吧？应该的。”
林慕松打开扬声器，在对方蓄力开始下一轮攻击的时候适时插入。
“你别凶嘛。”林慕松说。
林炜翔心想，要不自己还是回去睡觉吧。
16
刘青松给海贼王头像发:你无法想象我遇到了一个什么样的精神病。
刘青松给黑白渐变头像发:你无法想象我遇到了一个什么样的精神病。
刘青松给蓝白猫咪头像发:你无法想象我遇到了一个什么样的精神病。
……
刘青松发了一圈，然后通过了新好友申请。
乱码id，类番茄头像。
“来，”刘青松给林慕松发，“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编的故事是真的。”
十分钟前，刘青松骂骂咧咧，林慕松说你别凶呀。
九分钟前，刘青松质问，林慕松说你别急嘛！
八分钟前，刘青松总结性提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林慕松说:妈，你听我解释。
刘青松觉得自己没睡醒……不是，他明明没睡着！
这个陌生的不知道为什么带着半分亲切让他又气又恼又觉得算了的声音说:“我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你的孩子。”
刘青松问:“什么世界？你说你是红土大陆来的好了！”
林慕松虚心求教:“红土大陆是什么啊？”
刘青松:“……”
林慕松说:“不是啊，我那个地方没有红土大陆，不过我们家确实是住在陆地上，我们全家都是陆地居民……”
刘青松说:“别编你那故事了。”
林慕松说:“你加我微信好友吧，我给你看看。”
林炜翔趴在一边问:“你这些图是哪来的？”
林慕松说:“联网下载的啊，这是我的……呃，你理解一下，等于你们那边的云盘，这是我存在云盘里的照片。”
林炜翔说:“哦。”
林慕松给他看:“喏，我头像，这个是我们家养的猫，叫番茄。我们家养了很多猫，但是有些照片我没上传在端上，所以现在暂时看不到……哦，这里还有几张番茄的照片。”
六点，天空亮起来，林慕松趴在床上给刘青松发猫片，热情介绍自己家的猫。
“这是番茄它们的爬架，这架子另一个世界的你和我老爸一起拼的，厉害吧？”
林慕松又给刘青松发照片:“我们那个世界的海洋。”
“当然很多人啊，”林慕松说，“海洋上也是住人的，那底下就是水，基座下面都是水。”
林慕松发来一张照片，里面有海边高高的树林和金色的海水:“那是我第一次去看海，我爸带着我拍的，我当时去看海是因为那个……”
“哦，找到了！”林慕松终于翻到了什么他找了很久的图，“我爸妈的结婚证明！”
林炜翔问:“……怎么你这都有？”
林慕松说:“因为入学的时候要填家庭关系啊，要扫描件的这个。”
林慕松点开大图，上面没有中文字，不知道是哪里的音标，不是汉语不是英语也不像林炜翔有年比赛看见的罗马音。
——但是能拼出来音。
这张图上连上面的签名都扫得清清楚楚，歪歪扭扭的字迹努力正过，林炜翔认得出来那大概是另一个自己的笔记，因为他自己就是这么写字的。
而底下就是另一个人的。
林慕松哒哒打字:“这个结婚日期，按你们这边的算法，应该是某个夏天吧。”
“我们那边一年不是十二个月啦，换算一下四舍五入吧。”
“我爸求婚那天就是在刚才那张图的那个树林旁边，不过那天是沙滩节，那块树林特别热闹，全是人，卖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你们这边有这个节日吗？”
“然后第二天就去登记啦，所以身边那么多叔叔阿姨里，只有我爸妈一次结婚纪念日都没忘记过。”
像低头看见玻璃照出了自己的影子，但隔着永远无法穿过的距离——
在那个遥远的世界里二十年前的某个夏天，在一年一度流动的集市里，在树林下，有人问身边的人:“戒指喜不喜欢？”
金色的海浪拍在岸上，风带来水气和沙滩上阳光的味道。
对方低着头转着戒指左看右看，然后回答他:“你品味也就这样了。”
——窥见了他人生的一部分。
黑白渐变头像发来一条新消息:你又碰到什么事了？
黑白渐变头像:说来让我高兴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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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白渐变头像:刘青松？
刘青松:没事了。
黑白渐变头像:[表情][表情][表情]
黑白渐变头像:逗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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